晚上回家,严词牵着林千青纤细的手掌走在昏暗的小路上,社区的灯光随着它使用时间的递增而逐渐黯淡。
一路上,林千青无聊地踢踏着路上的小石子。
她虽然也想同严词说话。
但抬起头,转过脸望了严词一眼,心中雀跃的火花便奄奄一息。
不知何故,他的表情格外凝重,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。
“老哥,你怎么皱着一张苦瓜脸啊?”终于,林千青忍不住了。
她将双手同时叠加着搭在严词手背上,右脚离地,身体向左偏移,一下子整个身子都依靠在后者身上。
严词摸了摸头发。“今天作业比较难嘛。”
他撒了一个不甚严重的谎言。
撒谎可不是少数人的特权,而是随处可见犹如杂草般茂密的存在。
似乎是对严词的回答不太满意,林千青的脸上露出不高兴的神情。
之于她而言,如此简单的敷衍简直就像一戳就破的泡泡,没有丝毫难度可言。
两人手牵着手走在回家的路上。
一路走过来,小区十分地安静,简直出乎严词的意料。
平时这个时间,应该会有一大群闲来无事的老爷爷、老太太结伴走去公园。
那里有数个空旷的地方供这些老人跳广场舞。
嘈杂的噪音经过茂密的树木之后仍然残留客观的声响,靠近路旁的住宅常常被那样的声音吵醒。
很快,林千青也意识到这点。
“老哥,今天怎么没有听到那群老太太跳广场舞的声音?”她问。
天生活泼好动的她对于广场舞这样场面有趣的活动十分热衷,平常总会拉上林红一起去玩。
严词耸耸肩,没有回答。
小区周围栽种的树木十几年如一日,不曾发生过变化。除了顺从春夏秋冬四季的变更外,几乎没有丝毫创新性。
但今天却有所不同。
严词抬头看向路灯上挂着的红灯笼。
那是什么时候挂上去的?
他在脑海中思索一番。
因为需要调用大脑中脑细胞的缘故,双脚不知何时结束了收到的“前进”的指令,停在原地。
林千青投来好奇的目光,那疑惑的目光似乎在问他:为什么停下?
旁若无人地,严词痴痴地盯着路灯上的红灯笼。
他是从未来回来的重生者,换而言之——严词已经经历过一周目。但现在生活在二周目,一周目的记忆只能当做参考。
可是,面前出现在二周目的红灯笼可是从来没有出现在一周目过啊!
从来没有!
兀的,严词双腿突然有些打颤,小腿肚不自觉地颤抖起来,背后汗涔涔的,也不知是怎么回事。
那双圆睁的眼睛似乎正透露其主人内心上下起伏的心境。
过了一会儿,林千青才听到从严词嘴里面发出的闷闷的声响。
“走吧,我们。”
当走到慕韵家门口时,严词下意识向上张望了一眼。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。不过是一家普普通通的住宅。
先前面对慕韵时,那种抗拒的感觉再度涌上心头,仿佛一颗石子卡在嗓子眼。
严词轻轻咳了一声,却听到林千青的惊呼。
“老哥你快看!有一辆警车停在我们家门口哎。”
年幼的林千青不明白警车的意义,在她心目中,警察的形象或许是高大的,是正义的。但在它的背后,却有着一丝不同的意义。
如果可以,严词希望自己一辈子也不需要拨通警察的电话。
因为一旦拨通,则代表必然有些无法承受的事情发生了。
没有丝毫征兆,心脏猛然跳动起来,宛如黑夜中一盏闪闪发光的灯。
全身的血液也开始往心脏输送。
即便没有眼睛没有捕捉丝毫不妙的迹象,但身体的反应却隐隐告诉严词——
——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。
站在家门口,从口袋里掏出钥匙,严词还没来得及将钥匙塞进钥匙孔,林千青便从一旁扑上来抢过钥匙率先将门打开了。
“妈!”林千青叫道。
而回应她的却是三道截然不同的声音。
一直以来很少有客人上门的家庭,如今却迎来新的客人。林千青疑惑地望里面张望。
“那个...你们是谁?”
这时,严词换好鞋子走了进来。
和急急忙忙的林千青不同,严词走进来后先是将脚上的鞋子脱掉,换上属于自己的室内拖鞋。
就在换鞋的时候,他惊讶地发现——玄关处的鞋柜里竟然多出两双从未见过的鞋子。
一双闪着光泽的黑黝黝皮鞋,一双光鲜亮丽的男式运动鞋。
严词走进来的时候,林红刚好站起来。
她脸色虽然慌张,但却不突兀,让人看后竟能充分体验到其内心的焦急。
不知是不是有当演员的天赋,每每严词和林千青犯错时,即便是小错,林红也能瞬间摆出愤怒的表情。并且那样的表情不仅不让二人感到害怕,反而能对那颗跳动之心中隐匿的情感有所反应,内心很快便产生愧疚。
所以当二人看到林红脸上表情时,在那一瞬间,心境同时产生微妙的变化,竟也变得焦急起来。尽管还不知道发生什么。
看到有孩子回来,两个坐在沙发上的警察对视一眼,紧跟着也站了起来。
他们的桌前摆放着两杯热气腾腾的茶水,平平稳稳,纸杯边缘没有口唇留下的痕迹,似乎一口未喝。
“这是您的孩子吗?”
两个警察,一个年轻,一个老练。
严词见了两人的面貌,立刻意识到玄关处的两双从未见过的鞋子应该就是他们的。
毋庸置疑,那双看上去便十分正式严肃的皮鞋是老练警察的,而另一双光鲜亮丽的男式运动鞋则是年轻警察的。
“嗯,这是我的两个孩子。”
老练警察看了两人一眼。“都挺可爱的。”
“谢谢。”
听到别人对自己孩子的夸赞,林红愁苦的表情中挤出一丝笑容,十分勉强。
“好了,关于您丈夫失踪的事情我们了解得差不多了,那么就到此为止了吧。”
林千青捕捉到老练警察话语中的关键词,立刻紧张兮兮地抓住林红的衣袖,问道:
“爸爸失踪了?”
林红双眼盯着两个警察,没有回答。
“可是,我们不用等他来吗?”年轻警察听完老练警察的话后,忍不住问道。
“他?”
林红心中顿感不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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